瓦尔达去世后,戈达尔寄了个包裹给她
*本文原文来自indiewire
在今年三月份,瓦尔达去世后,戈达尔给瓦尔达的女儿寄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个悼念礼物。估计所有看过《脸庞,村庄》的影迷朋友都会因此想起,瓦尔达在戈达尔家门外敲门,结果被戈达尔放鸽子那一幕。那是令人心碎但又暖心的一幕,瓦尔达本来想要把JR介绍给戈达尔,但是戈达尔并没有如约出现。
▲被放鸽子后,瓦尔达对戈达尔说的话
瓦尔达的女儿罗萨丽,同时也是《脸庞,村庄》的制片人,回忆道:“戈达尔寄来了一个类似于照片拼贴的东西,很特别,具体是个什么我要保密,但是一个很暖心的东西。我觉得他很在乎瓦尔达,他看过她所有的电影”。
在过去的十多年,罗萨丽一直帮助母亲完成其最后的几部作品,尤其是瓦尔达的遗作《听瓦尔达说》。罗萨丽是制片公司Ciné-Tamaris的老板,这个公司是瓦尔达在1975年成立的。如今罗萨丽通过这个公司管理瓦尔达以及继父雅克·德米所有的影片。罗萨丽的哥哥马修住在洛杉矶,但经常会飞回巴黎帮助罗萨丽处理工作上的事。
▲ 还是小女孩的罗萨丽和德纳芙
在德米的《柳媚花娇》片场
罗萨丽目前在瓦尔达曾经住的地方和瓦尔达那只猫Mimi一起办公。“Mimi现在是我的办公伙伴,因为瓦尔达已经不在了。”
▲ 瓦尔达的猫mimi
“母亲去世前那段时间对我们来说是很艰难的。因为对我们来说,去世的不是我们的母亲,而是一个公众人物。甚至到现在,我都觉得母亲没有去世。她是我母亲,但自从我开始为她做制片工作后,我每天都在谈论她,谈论她的创作,然后协商合同。所以直到今天,我都觉得她仍然在我身边。”罗萨丽在八月底的特柳赖德电影节上分享她的心路历程。
▲ 瓦尔达和罗萨丽在柏林电影节
瓦尔达的遗作《听瓦尔达说》在年初的柏林电影节举行了全球首映,那也是瓦尔达最后一次公开露面。影片如今去了特柳赖德电影节和多伦多电影节,之后还会去纽约电影节。这部纪录片汇集了瓦尔达的大师班讲课内容和最近三年间的旅途,成为秋季电影节最炙手可热的年度佳作之一。
在《听瓦尔达说》中,瓦尔达通过各种有趣的手法和形式,回溯了她六十多年的拍片经历。瓦尔达可爱亲切幽默的讲述方式与这种对创作的解读完美契合,趣味十足,丝毫不枯燥。这部纪录片的创作,其实是罗萨丽在2015年跟瓦尔达提及的,就在《脸庞,村庄》火遍全球之前。“我跟母亲说,我们需要制作一部关于你创作遗产的纪录片,你对自己的创作总是阐述得如此深入浅出,很多导演都做不到”。
▲ JR正在给瓦尔达和她的猫拍照
在为母亲担任制片工作之前,罗萨丽做了25年的服装设计师和时尚艺术家。“我决定停止我所有的工作,全天候帮助她在晚年依然能够顺利进行创作,不需要担心制片和融资问题,只需要担心创作的急迫感。”罗萨丽笑了笑说,“在我20岁的时候一定不会想到,50岁的自己会为母亲工作。”
《脸庞,村庄》每个月只拍四天,持续了一整年,这对制片工作尤其是成本控制来说简直是恶梦。但罗萨丽依然成功组建了团队,并通过不同渠道融到了资金。
▲ JR、瓦尔达、罗萨丽
出席《脸庞村庄》戛纳首映
努力最终得到了回报,《脸庞,村庄》成为了2017-2018年最热门的纪录片,从戛纳电影节一路来到了奥斯卡,将瓦尔达的形象和作品推送到了新生代影迷的眼前,让他们有机会认识并开始接触瓦尔达的创作。
▲ 罗萨丽、瓦尔达、JR在奥斯卡
“她成为了一个标志性人物,但她有过着平凡人的生活。她总是跟我说,你必须要在生活中挣扎。她一直处在反复创造叙述方式的过程中,并总能让我们通过崭新视角看待事物”。
其实在罗萨丽出生前,她就已经在为母亲工作了。在1958年瓦尔达拍摄实验短片《穆府的歌剧》时已经怀上了罗萨丽,因此短片讲述的就是一个怀孕女人的日记。
▲ 《穆府的歌剧》
到了60年代,瓦尔达已经成为了法国新浪潮的著名人物,而罗萨丽更是目睹了她母亲在这场电影文化爆发中的生活。“我一直知道她很有名气,但对我来说这就是普通生活,跟导演们在一起,跟演员明星们在一起,对我来说就是童年生活,比如在家里看到安东尼奥尼或者吉姆·莫里森,比如去费里尼的片场探班。”
罗萨丽说母女两人的关系特别好。在罗萨丽年满18周岁的那一年,瓦尔达拍摄了《一个唱,一个不唱》专门献给她的女儿罗萨丽,而罗萨丽还在片中出演龙套。“我太爱那部电影了,它给我们去爱的快乐和自由。我并不觉得这是一部针对男性的电影,它针对的是那些不知道怎么去爱别人的人。这才是最好的女性主义表达方式。”罗萨丽如此评价《一个唱,一个不唱》。
1955年瓦尔达就拍摄了自己的长片处女作《短角情事》,远远早于后来法国新浪潮那些大名鼎鼎的手册作者,无论是戈达尔还是特吕弗。罗萨丽说她觉得她母亲从来没有因为自己被这些男性导演的名气所淹没而耿耿于怀。“她从来就不想跟这些男人们一起厮混,他们也从来不想有女人跟着他们,他们只满足于在自己的男性小团伙里面一起抽烟喝酒讨论电影。而母亲也从不在乎,她只关注自己的创作。”
▲ 瓦尔达在拍摄《短角情事》
2018年的戛纳电影节,瓦尔达和那一年的评委会主席凯特·布兰切特以及80多位女性电影人一起走上红毯,共同抗议戛纳电影节以及整个电影产业忽视女性声音的现状。罗萨丽也在红毯上,她注意到主竞赛评委艾娃·德约列一直在盯着母亲瓦尔达看。后来罗萨丽成功说服艾娃·德约列,为《听瓦尔达说》投入了一笔最后的完成资金。
▲ 瓦尔达和82个女性电影人走上戛纳红毯
在为《听瓦尔达说》这部纪录片录制瓦尔达大师班的时候,罗萨丽注意到,观众已经不再是在60年代看过《五至七时的克莱奥》的那些老年人了,更多的竟然是35岁不到甚至20岁出头,刚刚开始接触瓦尔达作品的年轻人。
在年初二月的时候,《听瓦尔达说》在柏林电影节举行了全球首映,瓦尔达走上媒体发布会的讲台,坐在罗萨丽身旁。瓦尔达告诉发布会大厅里的所有记者,“我已经看不清楚了,你们都失焦了,但是很美丽。”在开始回答全场记者的举手提问之前,瓦尔达说,“我已经做了太多采访,而如今我已经年过90,我决定只做我想做的,因此我不会接受一对一专访,所以现在…”她侧身做了个咳嗽的姿势,然后重新回到话筒前,“开始提问吧”。
▲ 瓦尔达和罗萨丽
在柏林电影节《听瓦尔达说》
不到两个月后,瓦尔达去世了。
但对于罗萨丽来说,工作才刚刚开始。作为三个孩子的母亲,她最近制作了瓦尔达所有影片的全新DVD套装,在法国发行销售。她还计划会跟Criterion Collection合作一个套装,并且希望能在美国举办她母亲的摄影作品展览。“我想要保护这些电影,分享这些电影”,罗萨丽如此说道。在瓦尔达去世后,戈达尔成为法国新浪潮唯一在世的传奇人物。“他们一个接一个离世这实在太令人伤心了,但这就是生命之路,我们也无能为力”。
在今年的戛纳电影节,瓦尔达站到了电影节的官方海报上。“我去了今年戛纳,到处都是她,那种感觉太复杂奇怪了,失去母亲对我来说是一件非常私人的事,就像一个小盒子一样藏在我内心深处”。
▲ 今年戛纳电影节海报上的瓦尔达
瓦尔达最后的时日是在家里,在亲朋好友的陪伴中度过的。“她说,’我觉得这样很好,是时候离开了’,就像是她电影中的一个场景。”当问及瓦尔达临终前最后的说话,罗萨丽犹豫了一下:“我不记得了。或者就算我记得,我也不会告诉你们,因为肯定是很没有意义的一些话。”
在《听瓦尔达说》的片尾,瓦尔达和JR坐在海滩边,突然吹起的大风卷起沙子满天飞,包裹了瓦尔达和JR。
“我觉得我会这样终止我们的对话,”瓦尔达说,“在模糊中消失”。
她的确这样做了。
《听瓦尔达说》将会在今天开幕的第三届成都山一国际女性电影展作为闭幕片展映。
放映时间分别为:
9月24日晚十点 安仁古镇·安仁坝子 露天放映,免费观影
9月25日晚七点 卢米埃影城(来福士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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